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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望沉声道:“徐北枳,你最好别拦我。那人的修为,绝对超出你的想象,甚至连你们王爷都无法想象!”
徐北枳脸色如常,喝了口酒,“哦?”
“徐北枳,也许徐凤年不用畏惧世间任何人,但是他现在所面对之人,是例外!”陈望语气焦急,显而易见,能够让以沉稳著称朝野的陈少保如此失态,肯定不是小事。
徐北枳扭头笑问道:“要不要喝口酒压压惊?”
陈望差一点就要破口大骂,但是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,陈望重重叹了口气,接过酒壶,狠狠灌了一口绿蚁酒。
徐北枳没有去接陈望递还给他的酒壶,而是重新望向街道尽头,喃喃道:“我跟那个家伙从北莽一路杀回北凉,期间多次九死一生,比如被提兵山第五貉堵住,可我都没有怀疑过能够活着来到北凉。内心深处,总觉得只要跟在那个家伙身边,就算天塌下来,他也会骂骂咧咧第一个顶上去,总之,他先死,才会死我们。”
徐北枳咧嘴一笑,“就像这个家伙不会告诉我离阳朝廷如何看重我,我也不会跟他说这些。”
突然徐北枳一拍大腿,“他娘的!在陵州龙睛郡跟钟洪武掰手腕那次,我醉得不省人事,是这家伙背我回去的,可别说酒话都给说出去了!”
陈望哭笑不得,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惦念这种事情?
这个时候,陈望记起户部档案里,有关徐北枳一件很容易忽略不计的鸡毛蒜皮小事,就是在北凉,关系莫逆的徐凤年和徐北枳其实从不称兄道弟,但徐凤年是柿子,徐北枳是橘子。
如果不是仅在北凉道,而是在一朝庙堂,两人关系,大概可以称为君臣相宜的典范了吧。
陈望想起当今天子。
会心一笑。
他也坐在门槛上,自顾自喝起酒来,很陌生的味道,毕竟十多年没有喝过这种家乡酒了。
但还是觉得
北凉家乡有养育之恩,离阳朝廷有知遇之恩。
世间安得两全法,家国两不负。
会不会到头来皆辜负?
就像辜负她一样?
陈望猛然仰起头,一口喝光壶中绿蚁酒。
徐北枳突然笑道:“陈大人,其实啊,说不定将来你有叶落归根的一天。”
陈望握紧酒壶,轻声道:“再也不回了。”
世间遗憾事,往往起始于再见二字。
而世间幸运事,又往往在于之后真正再见之时。
只可惜,遗憾事多,而幸运事少。
陈望重复道:“再也不回了。”
————
年轻宦官缓缓站起身,一只手按在水井轱辘之上,“你爹,张巨鹿,曹长卿,还有你,加上那些早已被人遗忘的离阳前朝老人,其实都是一种人,我都不喜欢,但是扪心自问,不喜欢的理由,竟然是羡慕你们。”
年轻宦官陷入追忆,“离阳开国有几年,那座为赵室子弟传道授业的勤勉房就存在几年,我很久以前非常仰慕读书人,所以经常去听那里的那些读书声。很多内容我都忘记了,但是不知为何,至今还记得住一些,风雨凄凄,风雨潇潇,风雨如晦,既见君子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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