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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块八的利润,看似留足了利润空间。但是——”
韩春雷眯着眼睛笑了笑,说道,“泉哥,我的成本又何止两块钱的进价?”
“春雷,运输成本,人力成本这种行外话,你就别说了。”
蔡井泉摇了摇头,说道:“这些成本,我都给你折算在了利润空间里,不然出厂价就不是两块钱的事了。”
韩春雷说道:“泉哥,你始终在回避风险成本这个存在啊?”
“什么叫风险成本?”
蔡井泉忍不住好笑道:“你不会是想说,假领子倒腾回去之后卖不掉,也算风险?然后要把这风险转嫁到进货成本上?你是来搞笑的嘛?还是说,你把泉哥当成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仔?”
说着,他看向一旁的张喜禄,说道:“做生意哪能没有风险?没有风险那能叫生意吗?这么浅显的道理,我看喜禄兄弟都懂吧?”
张喜禄知道韩春雷在和蔡井泉砍价,但是他也觉得韩春雷这个砍价的理由,站不住。他在长河公社做掮客那会儿,都知道给人牵线搭桥一旦双方没谈拢,他鸡毛都挣不到,白搭进去大把的时间和精力。但这就是掮客的风险。谁也不敢保证每次牵线搭桥都能成。
所以见蔡井泉问向自己,他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,嗯嗯两声。
惹得韩春雷暗骂一声,猪队友!
他说道:“泉哥,你明明知道我说的风险,不是指这个风险。”
蔡井泉说道:“那我就不懂还有什么风险了?”
“这个风险,泉哥你懂。”
韩春雷指了指地上的三个纸皮箱,说道:“不然,你也不会把它们压在床底下这么长时间了。”
“你……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蔡井泉的面色微变,不过这个小小的变化,连张喜禄都察觉到了。
“好吧,既然泉哥一定要我把话说开,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韩春雷弯腰俯下身拿起一件假领子,在手中轻轻抖落了一下,说道:“公然拿这个东西在市面上卖,论起来,这可比割资本主义尾巴严重多了。一个不小心,招来公安,货全给没收了不说,一旦被扣个投机倒把罪,
恐怕还要吃牢饭啊。”
割资本主义尾巴,针对的是搞家庭农副产品的,前些年文文革那会儿这个在农村屡见不鲜。别说蔡井泉了,就连张喜禄在长河公社都见怪不怪了。在农村,有的人家里会偷偷养上几只大鹅,有的人院里会偷偷豢上几只鸡鸭,有的人家会偷偷攒上一筐子鸡蛋,还有的人家会偷偷炒上半袋花生瓜子儿,然后偷偷送到城里去卖钱。一旦被截获,这些东西都会被没收,还要在社员大会上做检讨。
这种违背集体私搞农副产品的行为,一度被认为是滋生资本主义的温床。对这种行为的打击,被称之为“割资本主义的尾巴”。
不过文革结束后,农村里搞资本主义尾巴的人,屡见不鲜,怎么禁也还是有人偷偷在搞,毕竟处罚的手段也不重。但是公然在城里做买卖,违背计划内国家统配价,破坏计划经济体制,那就不是割资本主义尾巴那么简单了,而是典型的投机倒把罪。
两者孰轻孰重,韩春雷懂,蔡井泉会不懂?
“呃…”
蔡井泉被韩春雷说中了心事,沉吟片刻,解释道:“其实从今年年初开始,我们这边抓投机倒把罪的风声也没那么紧了。你私底下贩卖,没人举报,公安一般是不会来查的。”
“呵呵,但真被查了,黄花菜也凉了。泉哥,别忘了这些假领子,我是要冒着极大的风险,带回杭州去的。我们那边,现在不比你们这边宽松啊。我们村有个磨刀匠,想要进城走街窜巷磨个剪子菜刀挣点钱,都要大队开证明。”韩春雷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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