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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爹……”苏凤锦僵在原地,单薄的披风被挤掉了,烟青色的袄子露在冷风中,冻得慌。
浣纱站在她身后,冷冰冰的扫了眼众人,众人不敢上前,只嘀嘀咕咕的小声议论着苏凤锦的身份。
“走!守在这里做什么!将军府是个好去处,好好过活,莫再做傻事了,得空了去看看你娘,至于我,埋得远一些,你娘定也不瞧看见我。”他跪在雪地里,一头发凌乱的散在身后,哪里还有她娘亲画中温润君子的儒雅之气,整个人狼狈而无奈,怕是如今连乞丐都要比他得意几分。
苏凤锦握着那磺在眼前的长枪泪流满面:“爹。”
“别嚎了,赶紧走!”苏正清叹了声气,扭过脸去不再瞧她。
苏明央凝着苏凤锦,浑身打着颤,他低低呜咽:“凤锦,妹妹,你救救我,你救救我,爹不怕,我怕啊,我才二十二,我还不想死,你想想法子,我娘呢?凤锦,你叫我娘想想法子……”
苏正清瞪着苏明央,恨铁不成钢:“你这没出息的!求什么求,你做出那等事来,连着老子一并被连累了,如今竟还有脸跪在这儿求救?若你死了,凤锦赏你一口薄棺材便也是恩惠了!”
苏明央原也是有几分骨气的,如今这般一说道,也不哭了,低着头跪在冰冷的雪地上,咬着牙缄默着。
此次行刑的是刑部尚书云逸,云逸坐在轮椅里,身旁的侍女们提着小碳盆儿照着他围了一圈,饶是这样,云逸也是咳嗽声不间断,他瞧着那哭哭啼啼的苏凤锦,挑了挑眉,朝露华道:“让她进来说话。”
苏凤锦被露华请了过去,她跪在地上,面色苍白得厉害:“云大人,我爹……”
“等。”云逸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,那笑似海,深不见底,酝酿着暗涌激流与风暴。
苏凤锦不明其意,露华将苏凤锦扶了起来,低声道:“夫人不必如此,既然大人说了等,那便等吧。”
苏凤锦扫了一圈,这刑场里头跪得满满当当的,却独独不见卿如玉。
赵阮诚回头瞧着苏凤锦,面带笑意,泰若自然:“将军夫人,天色尚早,可否说说话?”
云逸抱着汤婆子,咳了两声,当即有侍女送上药,那药香在刑场里头氤氲而起,苏凤锦纠着帕子来到傅文樱跟前,傅文樱怀里的孩子倒护得严实,不曾冻着,一张小脸粉嫩粉嫩的,想来也是个相貌清俊的男子。
傅文樱咬了咬牙,低声道:“我知原先待你有诸多误会,可孩子还小,你能否帮我交给傅府,战夫人,求求你,孩子帮就是你请人救的,你好人做到底吧,若是让他就这般同我死在这里,我宁愿当时难产而死,也好过生了他同我一起死。”
她怀里的孩子忽的哭了起来,于嘈杂而冷风呼啸的刑场显得格外清亮,苏凤锦的心忽的软成一片。
赵阮诚只定定的瞅着她,眼神深邃:“凤锦,不要做傻事。”
苏凤锦心头猛的一跳,那好正午的钟声忽的响起,苏凤锦吓了一跳,伸手去接孩子,云逸眯了眯眸子,眸底酝酿着几分寒气,扯了那斩的小令牌便砸在地上:“把她拉开,行刑。”
“父亲!”一道娇弱的声音自人群里传开来,苏凤锦站得高些,瞧得清楚。
卿如玉从战青城的马上跃下,拔开人群朝着这刑场奔来。
战青城下马将卿如玉拽进怀里,死死的抱着,在战青城身后,安吉运了几口薄棺候着。
苏凤锦浑身从头凉到了脚,战青城是真的有了卿如玉了,而她,原不过就是个代替品罢了。
她退了一步,双腿忽的没了力道,她昨天晚上本就不该去寻战青城!
一个心里住着旁人的人,你又要如何再将自己的家当搬进他的心里?搬不进去的。
卿如玉跪在直,一身素白的衣与那一头不施簪环的墨发散在身后,面容不施脂粉却艳比朝霞,如今峨眉轻促,梨花带雨,任谁瞧了她无助的模样都会心疼,想来,也唯有这样的姿色才衬得上战青城这个战功赫赫的将军!
苏凤锦也不闹了,跪在刑场边,雪的寒意漫上膝盖,慢慢爬上了心口。
“父亲!!!不要……父亲,如玉陪你们一起走,哥……”她在战青城的怀里挣扎,那纤纤玉体盈盈之身段亦非常人可及。
卿家大哥面目含笑,朗声道:“战兄,你若负我妹妹,便是做了鬼,我也必让你不得安生!”
卿如玉泪流面满在战青城的怀里挣扎,而苏凤锦,只是默默的守着她父亲,她什么也做不了了,她也求不得战青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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