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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风受的伤极重,比在邯郸之时所受的伤更重。元融的枪法的确可以称得上世间一绝,绝不下于尔朱荣的剑与蔡伤的刀,蔡风没有亲身体验之时也许还难以相信,但这一刻与之交手后才清楚元融比他想象之中的更为可怕。如果不是泰山之役后功力大增,只怕今日死的人绝对是自己,对于这一点蔡风的确暗叫侥幸。
何礼生大步行入之时,蔡风已经将体内翻涌的气血平复下来,上身也披了一件缎袍,胸口被元融的玄铁枪划出的一道创口也已经上了药。
何礼生一身铁甲,依然是杜洛周军中的打扮,他并不想改变自己的装扮。
“何五见过齐王!”何礼生行了半个礼,他身上的铁甲让他无法行全礼。
“何将军请坐!”蔡风摆了摆手,指了指左边的坐席道。
“谢齐王!”何礼生谢了一声道。
“这次攻城,兄弟们的损伤情况如何?”蔡风问道。
何礼生清了清嗓子,道:“无名十二牺牲、无名九也为元彪所创,飞鹰和土鼠两队共损失五十余人,至于其他的士卒大概有七千余人身亡,伤者达万人,其中有两名偏将牺牲!”
蔡风似乎在边听边寻思,又问道:“敌人的情况如何?”
“降者一万一千四百人,歼敌一万余人,各种器械正在清点之中。”何礼生禀道。
“我们还有多少可用之兵?”蔡风问道。
何礼生想了想:“可用之兵应在一万八千左右,这不包括三营的兄弟。”
蔡风缓缓舒了口气,神色间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,道:“速调三千快骑,赶上宇文泰和尉景,传我命令,让他们两营将士全由尉景调度,包括这三千快骑!”蔡风说着,自怀中掏出一只锦囊和一块金令,又道,“将这锦囊和令牌交给尉景,让他按照锦囊内的计划行事,不得有半刻延误!”
何礼生脸上显出狐疑之色,却不知蔡风卖的是什么关子,但蔡风乃是葛家军中的第二号人物,他不能不听蔡风的话,更且,他对蔡风的武功与智慧也极其佩服,其行军打仗更是诡诈百出,根本就不依常规行事,倒像是一个猎人在山上设置陷阱抓捕野兽一般,东布一支人马,西设一路埋伏,更是奇兵迭出,战术之灵活根本令敌无从捉摸,这就成了蔡风战无不胜的神话。
蔡风便如葛荣一般,工于心计,在作战之前,他会将敌人所有可能发生的变化事先想好,对于敌方每一点实力的存在摸清、摸透,然后逐一设下陷阱让敌人跳下去。但蔡风绝对不会盲目地自以为是,将所有的兵力用来布置陷阱,他更会留下一支机动性、攻击性都极为可怕的人马,以应付他算漏的任何变化。而这支兵马往往占总兵力的四成,这是蔡风作战从来都没有出过乱子的根本原因,至少到目前为止仍未出过乱子。
何礼生接过锦囊和令牌,迅速离去,他根本不用细想。
无名五也在此时行了进来,禀道:“回禀齐王,博野城中都找遍了,并未发现夫人的踪迹,元融的帅府中那群下人也审问过,都说未见到夫人。”
蔡风的心头在发凉,暗暗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,向无名五冷声吩咐道:“去把元孟给我带来!”
“是!”无名五再次转身行了出去。
元彪所领的全都是轻骑,也只有这样才能不受牵累,逃起来也就顺利多了。
何礼生估计的没错,元彪选择的方向正是蠡城,只要他赶到蠡城,固守坚城,与肃宁、高阳、河间便几乎成了三个犄角,便可随时互援,至少可以稳住一段时间让元融恢复伤势。
元融伤得极重,两杆玄铁短枪,每杆长六尺,却有一根被蔡风击弯,如果不是玄铁宝枪,而是其他以精刚铸成的兵刃,只怕无法抗拒蔡风的锋锐,早已断裂。那一击,这杆宝枪阻住了蔡风的攻势,只不过,元融仍免不了受伤,后来伤势更重。
蔡风的可怕的确超出了元融的意料之外,他以前总以为,蔡风的厉害只不过是江湖中人喜欢夸大其词而已。一个如此年轻之人,再怎么厉害也有限,虽然他也耳闻蔡风的武功并不逊于尔朱荣,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并没有将尔朱荣与蔡风并列起来。他认为那种在江湖中争夺虚名之人,都只是一些俗人所做的事,元融对自己的武功极为自信,根本就不用别人去吹捧与赞美。这也是他为什么只在军中有名,而在江湖之中却默默无闻的主要原因,因为他打心眼里就看不起江湖人物,认为那些人只是下贱的人,而他出身高贵,岂是江湖人所能与之比拟的?
此刻,元融要彻底地改变看法,江湖之中的确是藏龙卧虎,只一个蔡风就如此可怕,若再加上一个蔡伤,加上一个葛荣,那还了得?不过,他仍有些不明白,蔡风怎会有如此高的功力?那惊天地、泣鬼神的刀法,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是如此临近。
元融的身子在几匹健马之间的软榻上,由四名护卫抬着,以这四人的身手,抬着软榻根本就不费力,何况借着马背相托,他们只要控制软榻不受颠簸就行了。
元彪领头而行,元融被数千人马护在中间,算是极为安全,但元融心中有些苦涩,他不明白自己所做的是对还是错。
蔡风这样的年轻人的确可算是天下独一无二,如蔡风这样的人才,天下间也找不出几个来,而他却硬要阻止元叶媚与蔡风的亲事,这对元叶媚来说算不算是一件残酷的事呢?抑或,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抉择。
如果单论选婿一途,蔡风的确不是叔孙长虹这类世家子弟所能够相比的,只可惜蔡风却是元家与朝廷的敌人,这是个遗憾。
“希聿聿……”元彪的战马突然发出一声惊嘶,前蹄一软。
元彪大惊,但却并不跃离马背,反而一提马缰,双腿一夹马腹,将战马硬生生控制住,手中的长枪一划而过。
战马冲出数步,这才稳住身子,元彪长枪挑过之处,竟是一根绊马索,只不过已经断为两截。
“希聿聿……”冲在前面的战马全都人立而起,停住马势,所有的人都变得极为紧张,长长的马队立刻停止下来。
元彪耳朵轻微地动了动,似乎听到了一丝什么声音。
“杀呀……杀……杀……”正当元彪准备发号施令之时,路边不远处的小丘顶已出现了攒挤的人头,和奔腾向前的战马。
尘土四扬。
“杀……杀……”声音是自道路两侧传来。
元融神色大变,元彪也是一样,一挥手中的长枪,吼道:“给我冲!”说着领头一马当先向山道上冲去,他偏离大路,斜侧而冲。
元融心中稍感欣慰,儿子已经长大,对于战术战略的安排也已经入道,再非初登战场时的小毛孩。
元彪身后的数千劲骑跟在其后狂杀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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