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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爹要是欢喜,等了回城,我买头送来。
平日不管做农活,还是去远处,都便宜。再有,农收时,能帮着驮粮,多轻省。”
苏大山不接话,他有自己的打算,“一头不少钱吧。等贵平讨了新妇,咱家节省节省,攒些钱也买上一头。”
钱氏想也没想,便要拒绝,“一头可不少银子,有那些,还不如多置两亩地。将来有了孙子,可不得帮着攒家当。”
“我倒同意爹说的。咱家买了驴,就是杏子坳独一份儿的。农忙时,家里活计做完,租出去,一日也能挣不少银钱。
套了车,一日往返镇子县城,又是一笔进项。
这帐,怎么算,都亏不了。
早早置下了,于贵平说亲,也是一大助力呀。”
钱氏把着家财,苏春娘自来晓得。
灾年里,她扣紧了钱袋子,愣是一粒米也没从米铺里买过。
一家子全靠娘俩出去挖的野菜,有时伴着树根树皮,囫囵将就着过的这几月。
若说家里粮食吃尽了,那也不是。
苏大山和苏贵平,作为家里男丁。每日三顿食,总归有一餐,不是糙米粥和野菜,就是杂面疙瘩野菜汤。
钱氏向来有藏东西的习惯,相较于在苏春娘面前,她惯于哭穷。
一分苦,从钱氏口里出来,便有五分。
“不错,春娘说的在理。反正你也要去城里,正好跟春娘一道转转。钱够,就买头下来,届时,你归家也便宜。”
钱氏心思微动,长脸面的事,哪个不想沾。
要用到自家钱,她又老大不乐意。转头朝苏春娘挤挤眼,苏春娘似早有预料,偏转着身子,压根没过来。
气得钱氏暗暗骂了好几句“死丫头”,“黑心肝”。
“春娘要做生意,就不烦她的。找贵平陪我去也一样,他是男丁,主意正些。”
苏大山皱了皱眉,到底没说什么。
“爹放心,我寻个空暇时,跟着一道去,不叫娘吃了亏。”
“如此甚好,一家人,总归劲要往一处使才行。”
说着,拿眼梢刮了钱氏几眼,她方后知后觉的收敛几分。
“紧着走吧,归家做饭晚了。”
钱氏先一步走前头往回赶,将父女二人撇在身后。
苏大山微微佝起身子,正准备拉板车,叫苏春娘一把截住。
“爹,我来吧。您忙了一上午,牵着驴就成。”
苏大山哪里肯,握着车把不松,两人僵持了一阵,终究没强硬过苏春娘。
“你啊,就是太好强。这性子在外头,少不得要吃苦头。女子嘛,适当软和些才好。”
苏春娘感受着肩背传来的重力,脚下步子些微颤抖。
“这世道,女子光依托男子可不行。需自强自力,才能不叫旁人看轻。
就拿先前绣铺里的娘子来说,在婆家,相公欺婆婆欺,最后落得跳河自绝。倘若她强硬些,日子哪会过成这般田地。
武家隔壁的张婶子,性子直爽且火辣,家里男丁三个,哪个不是规规矩矩的听她发号施令。
爹,你只管放心,我自有数的。凡事不过,无愧于心就好。”
苏大山沉默半晌,叹息一声,“到底是爹没用,叫你受苦。”
“瞧您说的。凡事皆我自己求来的。爹也好,娘也罢,我哪个都不怪。”
苏春娘心里还藏着事,有钱氏在,她不好同苏大山言明。眼下人走了,正好说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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