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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从鞋柜里翻出创可贴,蹲下去,握住薛缨的脚踝,将她一只脚抬起来,放在自己膝盖上,随后慢慢将创可贴准确无误地贴上。一只脚贴完了,又去贴另一只脚。他掌心有些湿热,似乎是紧张的汗水。
薛缨蓦然屏住呼吸,感觉自己冰冷的脚踝被夏程阳捏在汗津津的灼热的手心里,肌肤贴着肌肤,她几乎能够从夏程阳掌心的血管感觉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,以及他的颤栗。
她抽了抽脚踝,却又被夏程阳轻轻握住,拽了回去,那力道不轻不重,带着某种渴求的意味。
氛围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微妙,玄关浅黄色的灯光都变得暧昧起来。
薛缨盯着夏程阳乱糟糟的后脑勺,这两天似乎极为焦灼,漆黑短发都能被抓得翘起来几搓。她心中微叹,鬼使神差地动了动垂着的手,在他头上摸了摸,将那几簇凌乱的头发给捋平——
却没想到夏程阳浑身一激灵,跟上了发条一般,浑身僵硬,耳根那里蓦然一红,一个踉跄,就一屁股墩儿跌坐在了地上。
一不小心错过了薛缨的手,他后悔不迭,又迅速爬起来,想不着痕迹地将脑袋凑回去——
薛缨却突然收回了手。
夏程阳:“……!!!”什么时候该腿软什么时候不该腿软,这双该死的腿不知道吗?
他垂着漆黑的眉眼,站起来,扭过头去,羞得不敢看薛缨。假装刚才自己什么也没做。
薛缨脸颊略有些烫,也不自在起来:“怎么了?”
“……没。”夏程阳后悔不迭地摸了摸自己后脑勺,即便那触碰稍纵即逝,但他仿佛还能感觉到薛缨掌心里的那点凉凉的感觉。
他这两日以来的郁闷忽然就消散些许了。他忽然觉得,没什么大不了的,现在不过是在追人的途中受到一点挫折,有挫折就退,这还是他吗?他应该更加激流勇进,缠得薛缨离不开他的。薛缨没那么喜欢他也没关系——
总归,薛缨不喜欢他,难道他还能控制住自己也不喜欢薛缨吗?
既然控制不住,那现在还有什么好扯淡的呢?
况且,薛缨还揉了他的脑袋——薛缨对别人,包括宋至北那龟儿子,这么做过吗?没有!这说明他还是特别的!至少他的头格外吸引人去摸!夏程阳这么想着的同时,又有些心酸,他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这么他妈委曲求全了?可是他现在居然一点儿也不觉得这委屈,只觉得又能鼓起一点勇气了。
于是他竭力抑制住自己不断上翘的嘴角,飞奔到餐桌那里,拉开椅子:“披萨烤好了!”
声音都雀跃起来。
薛缨不知道夏程阳复杂的心路历程,只以为他高兴起来了,便也不禁莞尔,走过去坐下。
夏程阳拿出来的披萨意外的好吃,当然,这么速成,肯定不是他自己临时烤的,而是下人早就烤好放在那里的,热一热即可。
薛缨不饿,也吃了八分之一,夏程阳倒是饿着了,将剩下八分之七狼吞虎咽吃掉。两人坐在沙发上休息片刻,薛缨正寻思着是让夏程阳送自己回去,还是就在这里将就一晚,毕竟房间足够多,而且实在是太晚了。但没想到,侧过头去看夏程阳一眼,就发现他已经睡着了。
他上半身趴在沙发侧扶手上,俊脸朝着薛缨这边,整个人蜷缩成一团,看起来格外难受,但却又睡得很沉——大约是两天没睡好了。灯光很暗,一圈淡淡黄晕落在他脸上,勾勒出他青涩而英俊的脸。
薛缨看着他眼底的青黑,心里忽然软了几分,走到他面前蹲下,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一下他挺拔的鼻子。
夏程阳睡得很熟,没动静。
于是薛缨笑了笑,将旁边的毯子拽过来,给他搭在身上,随即在这层楼里随便找了个房间,睡了一觉。
她殊不知,宋至北的车子缓缓开到了夏家别墅外,在那里停留了一整晚。宋至北下车,立在车前,将打不通的电话随手砸进车子里,心烦意乱地点了根烟,指尖火光明灭。可烟头一地,黑夜都变亮了,薛缨还没有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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