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克鲁一直站在墓碑前面,双手抄兜,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变过。
自从他去佛罗伦萨之前最后来看过一次之后,已经隔了三年。因为院长还会来这里扫墓,所以看上去还算整洁。
张俊刚刚放上去的鲜花在雨水的浸润下,格外鲜艳,这一切显得和这灰色的墓碑格格不入。
克鲁终于换了一个姿势,他蹲下来,伸手拂去上面的落叶。然后只手扶住墓碑,轻轻叹了口气。
如果当初妈妈不去,爸爸也不会变成那个模样,自己更不会拼了命的赌球赚钱,最后成为一个职业球员。没有当初的事情,自己现在会过的怎么样,在干什么,他完全不知道。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,最起码他会拥有一个美好回忆的童年,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。
自从爸爸去世之后,他就从来没有哭过。
对他来说,哭是一种懦弱的表现,只有当一个人需要依靠,需要别人安慰的时候他才会哭。现在他哭有什么用?他哭给谁看?有谁可以给他安慰,有谁可以让他依靠?
可是面对这块普通的墓碑,却让他鼻子一酸。
哭,其实是一种感情的宣泄,不需要给任何人看。
淅沥的小雨连绵不绝,打湿了克鲁的头发,他的衣服,给他的眼前蒙上了一层水汽。
※※※
张俊默默的站在人群后面,远远看着马克思的那座墓碑,顶端有他老人家的雕像,栩栩如生。这幅照片张俊在中学的历史课本上不知道看了多少次,不过书上的总是没有亲眼看到来得真实。
但是今天却丝毫没有瞻仰的肃穆气氛。
自他后面来的那队游客围住了马克思的墓地唧唧喳喳就没停下来过,还有很多人轮流上去和墓碑合影留念。
他本来真想来表示一些自己对马克思的敬意,没想到看见这种场面,顿时没了心情。只想转身就走,不过转念一想,现在回去克鲁说不定没好,回去也没意思,不如留在这里看别人的表演。
一个人照完,换另外一个人。单个人照了,换一家子上去。更有胆大者,搂住了马克思老人家的脖子,做亲昵状。
幸好这个时候除了他们十一个人就没有其他人了,否则中国人这脸是丢大了。
今天这天气让张俊心情很不好,他刻意咳嗽了一声,提醒某些太放肆的人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。
果然,闹的欢的人们才注意到身后还有一个陌生人,正冷冷的盯着他们。
被无声的训斥了的人们很尴尬,也很不爽。一阵暂时的沉默之后,有人议论纷纷,声音也越来越大。
“看什么看啊,真没礼貌!”
“就是,一个人在那边装酷,看着就恶心。”
“呀,还是一个东方人呢,说不定是中国老乡……”
“别瞎说,我们中国人哪儿有这么不礼貌的?八成是台湾人……”
“喂!台湾也是中国的一部分,你不要瞎说啊!”
“算了,说不定是小曰本儿呢!”
“靠!真要是小曰本儿,老子第一个上去揍他!”
说着就有人在挽袖子,导游连忙上去拉住了那个挽袖子的人。那人也没真想上去打人,只是做个样子,见有人拉,连忙见好就收。
张俊被说的哭笑不得。他不打算再这这帮人纠缠下去,转身就要走。
刚刚转身,看见克鲁向他走来。
这么快就完了?他很惊讶克鲁的办事效率,按照他的理解,三年没见,一定会有很多话要说的。
“我们走吧。”克鲁戴着墨镜,张俊奇怪,因为来的时候他没见克鲁戴墨镜。
他点点头,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。”
“我见你不在车里,就到处找,看这边人多,动静大,就找过来了。”
张俊拍拍克鲁的肩:“那走吧。”
两人不理会那边全都看着他们的旅行团,转身径直走了出去。
这个时候,队伍里面才有人喃喃道:“奇怪了……刚才那两个人好眼熟。”
“你认识他们?”马上有人问他。
“我想想……啊!想起来了!”他猛地叫了出来,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。“他们是、是佛罗伦萨的张俊和克鲁!高的那个是克鲁,刚才被我们……被我们骂的那个是张俊……”说完,他哭丧着脸,沮丧的不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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